饮酒的境界 好听的话总让人舒心。酒席上,经不住别人几句好话,一杯杯酒往肚子里灌。张三说我是才女,我干一杯;李四说我聪明,我又干一杯;王二说我年轻漂亮,我更要干一杯……一直喝得记不得生辰八字,分不清南北东西。该说的说了,不该说的也说了,不知得罪了多少人。于是乎后悔不迭:下次不能喝多! 过几天又上了酒桌。顶头上司举杯,酒席上起哄:领导亲自敬酒哪有不喝之理?想想也是,人家毕竟是领导,激动之下一饮而尽,前几天的醉酒早已忘却。酒杯还未放稳,曾任领导举起了酒杯:现任领导的酒喝了,该不会把老领导给忘了吧?觉得有道理,于是咕噜一口又一杯。还没来得及吃点菜,朋友又举起了酒杯:领导的酒喝得很爽快,朋友的面子给不给?为了不让人说自己是眼睛只朝上看的人,又把杯子喝了个底朝天。朋友刚斟满酒,东家又举起了酒杯:谢谢赏光,招待不周请见谅。为表示对东家的谢意,只好豁出去了。本来就不胜酒力的我,于是乎胡言乱语,该得罪的得罪了,不该得罪的也得罪了。 人就是奇怪,明知自己碌碌无为,算不得才女;常做蠢事,也不聪明;年纪一大把,更谈不上年轻漂亮。但别人一夸自己,就有些忘乎所以了,还以为真是那么回事。领导也不可能凭几杯酒来论功行赏。既是朋友,就不会真正怪罪自己。东家请酒,更不希望客人喝得烂醉如泥。可人家一举杯,便“宁愿伤身体,也不愿伤感情”。 我很佩服我的一位朋友,他知道酒席上的奉承话不能当真;他明白凭几杯酒不能得到领导的赏识,他相信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一杯酒而疏远对方,他更清楚酒席上容易笼络人心也容易失去人心,容易感动人也容易伤害人。因此,不管是什么时候,什么场合,他从没喝醉过酒,也从没因喝酒而与人争吵或者失礼,更不会因喝醉酒而出洋相。每次问他的诀窍,他只是淡淡一笑。 朋友的笑让我想起了“高深莫测”这一成语。我无法猜透他的心思,但我还是很欣赏他的为人。他温文尔雅,举止得体,思维敏捷,能言善辩,左右逢源。由一名普通公务员升为科长再升为局长。 一次,一位同事在酒席上忿忿不平地叙述了自己的一次遭遇,希望能有机会讨回个公道。我突然想起这事正在这位局长朋友的管辖范围之内,便小声地问他能不能帮下忙。他似乎很恳切而又有点神秘地对我说:这种帮一个损一个的事最好别搀和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我想说那同事太冤,但当着满桌子的人,也不好坚持。 接下来我自己也碰到了一件麻烦事,自然想到了这位局长朋友,觉得他完全有能力也会乐意帮我这个忙。因为是好朋友,我便直接向他开了口。出乎我的意料,他非常婉转而又不无果断地拒绝了我,他的理由是那样入情入理。然而那件事憋在我的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。就在我感到无奈的时候,他的部下——一位曾被我骂做“酒疯子”的人却冒着得罪上司的风险,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,果断地为我解决了那件烦心事。 经历了许多事,我越来越感觉到,我真正的朋友大都是那些在酒桌上敢杀敢拼的“敢死队”。这些人虽说不是经常喝得酩酊大醉,但走到一起几乎都是无酒不吃饭。无所不谈,海阔天空。没有长幼的禁忌,没有地位的尊卑。谁也不会去计较谁因喝醉了酒而讲错了话,谁也不会去怪罪谁因喝多了酒而失礼。人生难得几回醉,醉几回又何妨? 历史上不乏充满“酒味”的大英雄大诗人。多少英雄疆场生死壮别,血酒相融,肝胆相照,气撼五岳。武艺高强,行侠仗义的武松三碗不过岗,气势是多么豪迈;被人称为“酒圣”的李白更是斗酒诗千:“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。”“烹羊宰牛且为乐,会须一饮三百杯。”可谓豪气冲霄汉!
当然,那种以酒来算计所谓的大事,工于心计的人以及席间的醉翁之意自然令人不畅快。酒席上,只要不项庄舞剑,不滥饮无度,不醉生梦死,兴趣来时,一二知己、三五良朋,饮杯中之物,释心中郁闷,抒胸中豪情。坦坦荡荡,无拘无束,挥洒兴致,酣畅淋漓。这才是饮酒的最高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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